玉溪下雨了,很感謝這一場雨,讓我有機會坐在髒亂的工棚裡靜靜地點上一支煙,聽著雨滴,不去管被淋濕的衣服發出的陣陣陰冷,只是任思緒如這雨聲般噼劈啪啪地打在心裡。
就在此時,我的腦海中不停地迴盪著一首歌的旋律,崔健的《迷失的季節》。我不覺得奇怪,兩年前我靜默地留著眼淚坐上開往昆明的大巴時,我雖然沒能猜想到此時此景,卻已在心裡用盡了悲戚。
沒人知道那天我哭過,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會哭得那麼傷心。我一向自詡擁有順其自然的生活態度,每每流淚我都全當是種釋放並不加以控制,可是那天,我極力地想要止住我的眼淚,卻竟是徒勞。
現在想來,那可能是一種對未知而感到恐懼的本能反應,也許還參雜著一些對某個時代的不捨,甚至還有放棄觸手可及的安逸時的疼痛。但我的理性始終佔據了上風,我沒有一步三回頭地望向面無表情的父親,就這樣靠著車窗,低頭流淚。
以另一個身份再次回到昆明後,我也流過幾次眼淚,只是都並非像那天那樣無法控制,而我流淚的原因也從未與那天有些許雷同。
我想,以後也不會再有了。
在昆明的這兩年裡,我像在鋼七連的許三多那樣被人照顧著,來自朋友、來自同事,心情不好時有朋友安慰,工作上有瑕疵時有同事批評指正、甚至好言相勸。現在來到玉溪也大抵如此。
可我總有些時刻會不能自己地鬱鬱寡歡,在這些時刻當中我不免誠惶誠恐地自省,但更多的還是身處歲月的漩渦里處處受制於人的惆悵。
兩年前我雖然沒有說過混不好我就不回來之類的豪言壯語,但這兩年裡我卻是一次也沒有想過要回去。也許,豪言壯語已經刻在了我的心裡,又或許,在我心裡已然斷定,回去就意味著失敗和逃避。
這兩年裡,我也時常想起那天的淚水,卻總是在一些不合時宜的時候,例如同事升職、朋友喬遷新居之類,每逢想起,我就感覺有某種東西在我自大而又自卑的心裡迅速膨脹著,到頭來卻徒增一些傷感、空留一些嗟嘆。
不得不承認,這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往事,從某種意義上改變了我,讓我更加篤定我不會去做所謂的中國夢,也讓我在面對一些變化時能夠更加坦然。
雨越下越大,把又冷又餓的我囚禁在了這幢尚未完工的樓房裡,那我就索性再點一支菸吧。
2013年9月於玉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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